本报记者 杭雷 张登峰 高小花
“相传冬至大如年，贺节纷纷衣帽鲜。毕竟勾吴风俗美，家家幼小拜尊前。”昨天是冬至夜，家住官庄前花园5幢606室的老苏州徐金和家里十分热闹，晚上6点多，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，喝着冬酿酒、吃着羊肉。在苏州，素来有着“冬至大如年”的说法，冬至夜对于老苏州来说，甚至比除夕还要重要，家家户户都会在冬至前夕祭祀先祖，冬至夜吃团圆饭享受天伦之乐，甚至不少新苏州人，也“入乡随俗”，过起了闹忙的冬至夜。苏州人为何如此重视冬至呢?记者专门走访了几户老苏州和几位民俗专家。
摄影
祭祀祖先老苏州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
昨天，今年63岁的徐金和早早就起床了，一大早赶到离家不远的一个菜场买菜，一个多小时后，徐金和满载而归，羊肉、羊糕、鱼头、冬酿酒一应俱全。
回到家中后，徐金和就开始着手准备各类菜肴。买了那么多菜，但徐金和家的午饭却十分简单，看到记者一脸疑惑，徐金和跟记者解释说，当天下午，他们全家要在家里祭祀先祖，早上买的那些菜其实都是给先祖准备的。记者发现，这些菜肴都只烧至八分熟，徐金和告诉记者，因为这些菜肴是供给先人的，一会就凉掉了，所以祭祀完之后还要再烧一下才能食用。
整场祭祀活动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，徐金和完桌子，就进厨房开始准备一家人晚上的团圆饭。到傍晚5点多，家中的小辈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，而晚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，除了刚刚提到的菜肴外，饭桌上还多了一瓶冬酿酒，在厨房内的煤气灶上，徐金和正在烧开水，准备煮大团子：“这个叫冬至团，苏州人有冬至夜吃团子的传统，象征着团团圆圆。”徐金和说。
据徐金和介绍，苏州人历来十分看重冬至，民间有“冬至大如年”之说，是因为在周代的时候，当时的冬至夜相当于现在的除夕，冬至日就是现在的大年初一。古人认为冬至是最适宜祭天的日子，苏州一直传承了这一习俗，因此老苏州一年一般有四次祭祖，分别是冬至、春节、清明和七月半，其中以冬至最为重要。
老苏州顾笃璜回忆说，他小时候就参加过家族冬至祭祖的仪式，尽管当时的他还不满十岁，但至今印象十分深刻。顾笃璜告诉记者，当时的祭祖仪式是在家族的祠堂里进行的，由一位专业的掌礼主持，先要祭文，然后进行叩拜仪式，表达对先祖的缅怀，最后家族中的长辈们在祠堂内用餐。
说到冬酿酒，顾笃璜告诉记者，老苏州都有冬至喝冬酿酒的习俗，当时很多人家的冬酿酒都是自己酿的米酒，酒精含量低，口感清甜。而吃团子，则寓意团圆。
围炉夜话五代同堂享天伦
山塘街白姆桥西弄6号大院，一直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幸福大院。在这个大院里，居住着一对“老山塘”——李荣明和。李老伯今年80岁，老伴今年82岁。今年，这个农历的马年对他们来说，更是意义不一般，他们的这个大家庭添了两只“小马”。三个月前，他们的重孙生了个儿子，也就是说他们有了第五代。同时，他们的女儿也添了个孙子。
与往年相比，这个冬至夜，夫妇显得更为开心和忙碌。一早起来，他们就开始张罗着晚上的那顿有着特殊意义的团圆饭。早早就从菜场上买来新鲜的食材，回来后，他们又一刻不停息地忙碌起来。告诉记者，准备了火锅，吃火锅的食材有蛋饺、肉圆、豆芽、菠菜等，还准备了冷盘，有猪蹄，红烧鱼，红烧鸡以及各种小炒等，冬酿酒当然更是少不了。说，准备的这每样菜都还有着各自的口彩呢：芹菜象征着勤勤恳恳，“团团圆圆”的肉圆，“如意菜”豆芽，蛋饺是元宝，鸡是“扑扑涨”，虾是“弯弯顺”，粉条是“金链条”，鱼是“吃有余”……“两个女儿，一个住在长江，一个住在南环，她们早就过来了，正在石逛街呢。”一边张罗菜肴，一边开心地说，晚上这顿团圆饭可谓是五代同堂，足足有十五人呢。
“冬至夜，正是寒风凛烈的时候，偏又是长夜难熬。最相宜的则是一家人围炉餐炊，抱团取暖，共度这漫长时光。苏州一直有‘冬至大如年’的说法，小时候，每年的冬至过得都很隆重和闹忙。”回忆起小时候的冬至夜，李荣明老伯感触依然很深，他说，自己家并不富裕，但是冬至夜这一顿团圆饭也并不含糊，家人往往都是准备着一个烧炭的暖锅，各色菜肴都有。自己的姑妈家是个殷实的家庭，他们家过冬至夜更加浓重。记忆中，姑妈家每年冬至夜，长条桌上全是吃的东西，不仅有主菜，还有各种小吃等。
“小时候，平时很少有好吃的，所以都盼望着过冬至夜，可以好好吃上一顿。而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，天天都有大鱼大肉，所以现在的冬至夜，吃并不是最主要的，一家人团圆才是最开心的。”李荣明说，虽然电火锅代替了暖锅，冬酿酒从流水线上下来了，冬至团也不再讲究分色，但对未来的美好、对家庭的团圆祝福，千年来从未改变。毕竟，过了冬至，这白昼又会一天天变得长起来了。
冬至夜，微博、微信也忙碌起来，不少微友在朋友圈中晒起来自己冬至夜的幸福生活。有人晒上为家人准备的团圆饭菜，有人发出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的感叹，更有人在这样的一个特殊节日为朋友送上祝福。
苏州为啥有着“冬至大如年”的这一说法呢?苏州博物馆研究员、民俗专家沈建东说，这是苏州古代奉行周朝历法的遗风。沈建东介绍，周朝所用的历法是太阳历，以冬至夜为岁末，是所谓的大年三十夜;冬至日为岁首，也就是新年的开始，所以过冬至节就是过年。3000年前泰伯和仲雍南奔，建立勾吴，把周朝的历法带到了苏州，苏州人就此以冬至日为新年了。泰伯、仲雍被苏州人视为自己的老祖，历代苏州人不敢数典忘祖，因此仍十分重视他们带来的历法，所以才有了“冬至大如年”的说法。
混搭风格新苏州人入乡随俗享受冬至夜
昨天一大早，家住园区都市花园55幢的“新苏州人”薛仰琴阿姨就开始准备冬至夜的食物了。与“老苏州”过冬至夜不同的是，薛仰琴家的冬至夜是一个“南北融合”的节日。
今年67岁的薛仰琴阿姨退休前一直在生活。2003年定居苏州。她开朗热心，很快就融入了社区，成为社区活动的文体活动“积极”。5年前，她被邀请加入“都市一家亲”时装队。她有北方人的豪爽，也有南方人的细腻，她能自己动手改装，还烧得一手好菜，姐妹们特别喜欢她。
没到苏州之前，冬至节对于薛仰琴来说，就是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。因为冬至这一天是“一九”的开始，意味着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要到来。在冬天北方人最怕冻掉耳朵。“饺子”也叫“饺儿”，而“饺儿”与“胶耳”谐音，而且饺子的形状也像耳朵，在北方有“冬至吃了饺子，一年不冻耳朵”的说法。所以，薛仰琴一家都会在冬至节吃上一盘饺子。
而人格外青睐韭黄馅饺子，为了怀念在的生活，薛阿姨会在冬至这一天包一顿韭黄馅饺子。除了饺子，还有搭配饺子宴的“四荤四素”，寓意“事事如意”。这四荤是“羊肉、牛肉、猪肉、带鱼”;四素是“豆芽、海带丝、酸菜、胡萝卜粉丝菠菜做的三丝”。薛仰琴阿姨说，因为孩子在外地工作，冬至节回不来，不能陪她一起过节。但她一点也不孤单。“我发现苏州人特别重视过冬至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姐妹们送来羊羔和冬酿酒跟我一起过冬至。”薛阿姨说，她们七八个老邻居聚在一起，吃着饺子、喝着冬酿酒，那个热火劲儿早已将苏州寒冬的湿冷吹没了影儿。
家住都市花园15幢的“新苏州人”吴玉梁家的冬至夜也比较特别。吴玉梁是丹阳人，他的妻子是吴江人。他家过冬至既有丹阳习俗又有苏州元素。
吴玉梁说，冬至在丹阳又被称为“大冬”，视为增岁添福的一个日子。“冬至，在我们丹阳就跟清明节、中元节一样重要。”吴玉梁介绍，冬至节这一天，没有特殊的情况一家人都要回到家里聚在一起，不光要吃馄饨，吃牛羊鱼肉，更重要的是在冬至节的中午要“烧祖”，给祖叩叩头、烧，深切缅怀祖先，寄托无限哀思，许个美好愿望，并期许明天的生活更加幸福。“我们丹阳人过冬至其他都可以省，但是‘烧祖’一定是省不了的。”
吴玉梁还回忆小时候过冬至时，还专门会玩一个填写“九九消寒图”的游戏。这是一种充满着趣味和知识性的风俗的游戏，是一幅双钩描红书法，上有繁体的“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”九字，每行排列三个字，每字九画，共八十一画。从冬至这一天开始，每天按照笔画顺序填充一个笔画，每过“一九”填充好一个字，直到“九九”之后春回大地，一幅“九九”消寒图才算大功告成。“现在，这个游戏已经很少有人玩了。”吴玉梁说，由于妻子是苏州人，苏州人非常重视冬至夜。而他们家的冬至节，不仅有丹阳的祭祖习俗，还有苏州过冬至夜的习俗，“吃吃羊羔、喝喝冬酿酒，还要拜祖先。”吴玉梁说。
网友评论 ()条 查看